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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狱】黑手党-4

第四章


眼前的手小小的,红红的冻疮肿-胀着将稚-嫩的皮肉挤压得变了形,几处冻裂又结痂的伤口看着十分可怖,狱寺却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手,自己十岁那年的手。

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皑皑白雪厚压压地盖住整座城市,身边层叠的垃-圾发出的异味已经传不进鼻子里,除了冷、只有冷。

事实证明一个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的8岁孩子离家出走就是一个无谋的寻死行为,在第一年用完了从城堡里带走的钱后,又苟-延-残-喘了一年,直到残酷的命运之神降下了连续一个月的大雪,狱寺终于听从了残破四肢的悲鸣,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垃-圾场边,静待着死神的来临。

身体已经僵硬,狱寺能感到脸上、身上都覆了厚厚一层霜,似乎连体内的血液都已经冻结,心脏的脉动也不再强烈。眼皮很重、很沉,身体却很轻、很空,然后在模糊的视线里,狱寺看到了死神的轮廓——金发热烈如阳、蓝眸浩瀚似海。在被勾去魂魄前,狱寺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在心中评价道:果然童话书都是骗人的,不然死神怎么会长着天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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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梦中的景象真实得让人心悸,就像是将过去的景象做成胶片,再放入放映机里投放出来一样,一帧一画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很真实,却不一定招人喜欢。

天光算不上太亮,晨鸟的啼鸣倒已是此起彼伏,似是在对歌,又像是多重唱。

从床铺上坐起,狱寺有些恍惚,窗外的粼粼水波反射着橘色的晨光,晃得狱寺无意识地抬起手遮住了眼。混沌的大脑处理着接触到的信息,狱寺记起自己昨晚有些失眠,大开着临湖的移门看着月下的湖景,最终听着水声入眠。

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比起早起,自己更喜欢充分利用夜晚的时间。虽然在住进云雀宅后有些收敛,不过既成的习惯向来很难改变。

虽说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不过清晨的景色倒是第一次见,明明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角度,却会因为所处时段的不同而显出不一样的味道,或许,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大自然的魅力”吧。

掀开被子站起,狱寺赤脚走到了外廊上,意外地,看到了正在舞拐的云雀。

墨色和服随风而摆,黑色短发随意而动,落拐补腿、扫拐追臂,每一动作都流畅如行云流水、利落而不加修饰,是纯粹追求力量和质量的打法,却自有一番难以言喻的美-感。

至简则至美。

看着湖边的黑影诡谲连贯的身法,听着耳边拐子摩擦空气的破风之声,狱寺突然就开始相信这句话。

靠着门框坐下,狱寺想着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看着云雀舞拐也挺好,没有纷争,没有烦恼。

云雀很早就发现了意外早起的某人,也知道有对正在正大光明地“偷看”自己的眼睛,却没想到,走进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青年一身白衣,如玉的肌肤似要与白衣融为一体,双目轻阖、睫毛微颤,唇-瓣间一条细缝吐出平稳的呼吸。银发半长,有些散落在门框上,有些贴服在脸上,有些垂落在肩上。混血儿确实是造物主的宠儿,青年的脸精致得不似凡间的造物,一笔一画都精妙绝伦。浴衣的领口大开,露出从脖颈到胸口的一大片肌肤,刺眼的白。尽管青年此时闭着眼,云雀也能忆起那对湖绿色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样子,干净纯粹、清澈无波。清晨的阳光无关毒辣,温柔地附在青年身上,衬得玉色肌肤几近透明,发出淡淡萤光,让狱寺整个人更像是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妖精。

云雀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睡着的青年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云雀无意识地蹲下-身、伸出手,插入晃眼的银丝之中。青年似有所觉,轻轻向一边侧了下头,正好将脸埋入了云雀的掌中。

掌中的触感微凉,如上好的丝绸,即便是阳光也无法照暖青年偏低的体温。

轻叹了口气,云雀似认命般,轻轻俯下头,在青年的唇角落下一吻。

将青年打横抱起,送回床铺之中,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在离开之前,云雀又抚了抚青年额前的碎发,最后顺走了床边的闹钟、带上了房门。

嘛,再好好睡一会吧。


+++


推开书房的移门时,云雀正在看书,右手边青瓷杯中青绿的茶色不知是原色、还是受了青瓷的熏染。

“终于舍得醒了?”没有抬眼,男人的问候顺着茶香飘到了门边。

“我的闹钟呢?”

话音刚落,迎面一个物件飞来,狱寺顺手一接,是自己的闹钟。

“...”真是诚实。

“是你把我塞回被子里的?”

虽然觉得自己把他送回被子里的过程与这个“塞”字搭不上边,不过云雀没打算多做解释,“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对话间狱寺已经走到了茶几边,在云雀的对侧坐下,几上摆着今天的早餐,一盘烤鱼、一叠渍菜、一碗味增汤,握筷挑了口鱼肉送进嘴里,肉质滑嫩、口感酥脆,即便有些凉了,还是一样的好吃。

尽管住的时间算不上长,狱寺却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比如清一色的和式衣物,比如绿意环绕的自然环境,又比如每天早上与看书的云雀对坐的早餐时间。

知道面前这个某些方面尤其古董的男人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便闷头不语地专心解决着眼前的食物,直到最后一口味增汤下肚,狱寺才问道,“说起来,草壁呢?”

“我把他留在了本部应付无聊的会议。”虽然不知道狱寺问起自己那个副手的原因,云雀还是如实回答。

“诶?!”

看着狱寺惊得落了筷子,筒型的竹筷顺着桌子滚了几个圈,留下一条油渍的痕迹,云雀不快地蹙了眉。

“抱歉抱歉。”连忙拦住即将顺应地心影力号召的筷子,狱寺半自语半疑问道,“对哦,你之前说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那每天做饭的是谁?”

“可能是鬼。”

对于云雀冷不丁的玩笑,狱寺不知该怎么捧场,只是顿悟这几天自己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云雀的喂养,一股羞赧便涌上心头。本以为都是毫无存在感的草壁的无私奉献,一旦变成了云雀的手制料理,狱寺便有些坐立不安。而且,云雀的手艺也好得太过分了吧,怎么也看不出他是经常做料理的人。

“那个,谢…”

“不用,你忸怩的样子真恶心。”

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谢词被无情地打断,还被贴上了“恶心”的标签,狱寺心头原有的一些微妙情绪以产生时十倍的速度散去。

“啊,恶心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呀,我就是要恶心你,做饭,谢谢啊。”

“不用谢,要还的。”

“诶?”没想到云雀这么不客气,狱寺好奇道,“怎么还?今天我做饭?”

终于从书中抬头赏了对面的青年鄙夷一眼,云雀道,“还是放过我们的胃吧。”

挫败地垂下头,狱寺没精打采地接道,“那你要怎么还。”

“不用还,骗你的。”

“诶?”

终于被青年今早第三次的一惊一乍扰得烦不胜烦,云雀直接将不悦写在了脸上,却看到对面的青年纠结地用手指来回搓-着桌面。

“不行啊,总得还点什么的。”

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云雀最终还是放柔了口气,“去洗碗。”

洗了碗又绕着屋子晃了一圈回来,云雀正坐在茶几边拿着小帕子给云豆洗澡。小胖鸟乖乖地蹲在小木盆中一动不动,任由主人肆意扒拉它的羽毛。

悄悄地踱步到茶几边,尽管知道以云雀的感知力就算自己铆足全力隐藏气息也没有用,狱寺还是做出了一副偷偷靠近的样子,因为他不信那只胖小鸟也能有它主人那样的感知力。

从正在细细擦拭的手中接过帕子,显然云雀已经了悟了狱寺的小图谋。被小动物们莫名嫌弃的某人终于得偿所愿地在小动物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实现了亲昵的接触,闭着眼的小胖鸟显然没有察觉主人的手与另一个人的手的差别,还是惬意舒心地享受着服务。

得到难得亲近小动物机会的青年屏息抿唇,生怕自己透露出的气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翠绿的眸子却是闪亮亮的。云豆的羽毛柔软,攥在手心里有种麻痒的幸福感,羽毛下温软的躯体细微的脉动着,传达着心跳的频率。或用手心舀起一些水作淋浴,或用帕子就着片羽来回擦拭,狱寺极尽所能地讨好着手下的胖鸟,就像是将自己无法奉献给自家笨猫的多余爱心也一并加诸在了这场洗浴之上。

云雀静静地看着眼前青年认真专注的脸,看着连青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洋满了幸福的笑脸。

而在这场细致过了头的洗浴即将结束之际,一直闭眼不动的云豆突然睁开了眼,鸟瞳与翠瞳对视,眼前无端多出来的一人显然吓到了这只从头至尾都认为是主人在捣鼓自己的胖鸟,惊慌失措地扑腾起了翅膀,将身上的水滴全溅在了另一个同样因为突然的变故而怔住的青年脸上。

无限遗憾地看着之前还乖巧地任自己摆布的云豆拍着翅膀飞走,狱寺握着帕子一脸怅然若失,脸上蓦然传来的布料触感让狱寺又是一怔,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身边的男人正用宽大的和服袖摆帮自己擦拭着脸上的水痕。

质冷的布料擦过脸颊竟留下火热的余温,穿过袖摆的遮挡男人深沉的暗色瞳孔似来自宇宙的深渊,仿佛要将一切都吸入其中。连忙抬手挡去男人袖摆原来的位置,两袖的布料胡乱在脸上摩擦,不知是在擦去水渍,还是其他什么更难擦去的东西。布料遮脸的用途给了狱寺极大的安全感,直到服帖的刘海被折腾得根根斜飞,狱寺才撤下两手的宽袖,只是脸还是固执地撇向背对着云雀的那一边。

“我们后天出发去密歇歇市。”

“嗯。”

“你不问为什么不是谈判所在地的圣克鲁兹市吗?”

“因为莱恩特在密歇歇市。”

“你还真是敏锐。”

简单的对话让狱寺无端烦乱的心稍稍平息,狱寺将视线放回了茶几上的木桶中,看着倒影里云雀漾开的身影。

“我明天去趟巴利安。”

倒影漾着水纹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道,“去找山本武?”

“嗯。”

狱寺看着翻折的倒影随着水面的放平塑成了原型,镜面中黑发的男人也正在看着自己。

“需要我送你去吗?”

“你有空?”

“我送你吧。”

“好。”

将置于一角的小帕子放入木桶中,化开了水中男人过于清晰的倒影,狱寺留下一句“我去收拾好”,便端着小木桶出了书房门。


+++


对于岚守的突然造访,巴利安来来往往的新人旧人多露出了然的神色。在走廊与狱寺打了个照面后,一个胆大又热情的金发小伙凑近了这个难得一见的银发美人,笑嘻嘻地说,“雨守在背后那幢楼里的剑道馆第二层,那一层是他专用的,绝对的私-密空间哦。”

看着小伙子自来熟地凑近、自顾自地说完又自觉地转身离开,狱寺心中默默无语,脚下却没有停,走向了剑道馆的方向。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三个月没见的恋人,正穿着剑道服握着时雨金时的男人第一反应不是上前相迎,而是抬手揉了揉眼睛。

狱寺开始怀疑巴利安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些邪门,不然自己怎么会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续无语两次。

“你够了笨蛋,是我。”

这才握着时雨迎了上来,山本对于这个永远被动的恋人突如其来的主动显然惊讶非常,“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啊哈哈,是么。”

拉着恋人袖子的一角将他带到了墙边,两人靠着墙坐下,山本将时雨金时斜倚在了一边,侧头打量着恋人许久不见的脸。两人坐得不远不近,双肘间10厘米的空隙就像两人分开之前的嫌隙一样,微妙的距离。

“你怎么过来的?”见狱寺不说话,山本挑了个简单的问题入手。

“云雀送我来的。”

“诶?”山本有些惊讶。

“任务需要,我住在他那边。”

“两个人?”

“两个人。”

对于恋人的诚实,山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诶,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不怕,反正你不会。”

山本开始反思到底是自己的哪些行为给了狱寺这样的错觉。

伸手揽住身边恋人的肩,将他带向自己的怀中,将青年的脑袋扣向自己的颈窝,搭着青年后脑的手没有留力,将青年收入怀中的动作没有收力。

“不,我嫉妒得要死,在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的时候,他却可以和你朝夕相对。”

向来对于肢体接触不太适应的恋人今天却老实得过分,被圈入怀中的身体既没有颤抖也没有僵硬,反而显得挺依恋。

对于自己的反应,狱寺本人也很惊讶。向来让自己觉得烫得不知所措的体温今天触来却是意外的令人安心,鼻息间运动后的汗渍味和着阳光的气息让自己分外留恋。无意识地磨蹭着男人的颈侧,狱寺将这一切变化都归结于人们常说的“小别胜新婚”,虽然狱寺忽略了他俩刚在一起时并没有做过任何“新婚”时该做的事情。

对于颈侧传来的酥-痒感和恋人更贴近的身体,山本只觉得凌迟也没有这样的煎熬。单手的揽抱变成了双手的搂抱,山本凑近恋人的颈侧轻嗅清甜的香气,忍得胸腔几乎涨裂才忍住了咬上去的冲动。稍稍分开些距离,深棕色的眼睛紧盯着恋人无瑕的脸,眼中的欲-望烈得如干柴上的火。

“你想要我。”狱寺睁着清澈如湖水的眸子,望着恋人眼中热烈的火。

“一直都想。”男人回答得很快,低沉的嗓音和着声带摩擦的涩音,性-感得难以置信。

“那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碰我?”

棕色眼睛中的烈火和着沉冰的寒气,冷热两质、又似同源,“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

“等到你明白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碰你的那一天。”

看着恋人湖绿色的眼中显出茫然之色,如初生婴儿般澄净纯粹,山本喑哑着嗓子,沉声道,“不过,抱歉,我现在想吻你。”

带着情-色意味的吻烧灼着狱寺的大脑和身体,可是那个怎么看都濒临失控的恋人直到自己离开都没有对自己做出亲吻以外的事情。

从剑道馆出来到走出大门的一路都很清净,傍晚的冷风抚平了狱寺躁乱的心绪。走出大门又步行数步到转出一个街角,巷道那头倚着黑车插兜而立的男人正侧头看着天空那一头的暗色夕阳。

街口的凉风吹得男人的黑发前后回荡,遮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瘦削的下巴。黑色的风衣衣摆宽大,向一边勾勒出男人的身形,尽管知道这只是宽大风衣的衬托和远景的失真,狱寺依然觉得男人单薄得让人心疼。明知他向来都奉行独来独往的个人主义,狱寺仍旧从那个独站风中衣衫翩飞的男人身上感觉出了难以道明的寂寥。

心口隐隐抽疼,本应已经平复的躁乱心绪又以更加汹涌的姿态席卷了狱寺的整个大脑。

一直走到离男人一步远的地方,男人才回过头看向自己,黑眸藏在混乱的刘海之下,狱寺看不清,只听到男人的轻语。

“走吧。”


+++


玖玖的话:

非常感谢每章都给我写评论的零零 @夏越景寻白寺 和L酱 @loosek !爱死你们了!你们真好!让我蹭蹭抱抱揉揉(咦?怎么好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原谅我自作主张地艾特了你们 打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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